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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阿周那淡淡地回应到,“那你可要小心,别被人夺舍了。”
10.
一语成谶,短短一年之后,这句话真成了现实。
正常来说,魔女从上一任魔女的腹中诞生,自诞生起就会继承全部的力量。而上一任魔女则会在生下孩子的同时死去,这是不变的法则。
但芙蕾雅并不是自母亲腹中诞生的孩子。她的母亲想要一个孩子,又不想为此丢了性命,便以自己的一根骨头和血肉作为材料,创造出了芙蕾雅。
开始的一切确实很顺利,但伴随着芙蕾雅的成长,她开始逐渐变得强大,她的母亲日渐衰落,慢慢走向死亡。最终她们还是步入了宿命的轮回,新的魔女就此诞生。
传承形式的纰漏让芙蕾雅成为了唯一一个需要成长的魔女,她没能完全继承魔女的力量,需要在长年累月的成长中慢慢重新获取。而这个破绽被有心之人抓住了,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捕获一个魔女,来帮助他们完成前所未有的研究。
迦尔纳被错误的信息引开,阿周那因为一瞬间的犹豫错失了时机,那道威力可怕的术式直接命中了芙蕾雅的头部,把她的整个脑袋都炸没了。
这对魔女而言不是什么致命伤,但足以让芙蕾雅暂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等伤口愈合,再睁开眼的人变成了她的初代先祖,阿丽莲娜。
“你也希望这孩子消失,不是吗?”阿丽莲娜带着一抹欣喜的笑,“我可以帮你让她消失,还能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见不到你想要隐瞒的东西,这可是双赢的合作!”
“不,我已经犯下了无可挽回的过错,所以现在必须得全力去弥补,”阿周那搭好箭矢,朝阿丽莲娜拉开弓,“把我的御主还回来!!”
11.
大概是和阿丽莲娜争夺身体耗尽了芙蕾雅全部的精力,当晚阿周那没有再被她拉入茶会,反倒是芙蕾雅被带入了阿周那的梦境。
他们在梦境里一路向下深入直达核心,在那里看到了阿周那一直以来最想隐藏的面貌,压抑在他内心的“黑”,所有曾见证过这一幕的人都已经成了他的手下亡魂。
“奎师那”一如既往地撺掇、动摇着他,让他将已经看到“黑”的芙蕾雅杀死。阿周那内心的天平在剧烈地摇移,他想起白天再一次倒在血泊里、失去头颅的芙蕾雅,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亲手杀死这个女孩了。但直接暴露丑恶内心的耻辱,仍然让他难以平复。
“邪恶之心这种东西,每个人都会有的吧。”
“御主?!”
“迦尔纳和你说过吧,我深爱着我的母亲,”芙蕾雅平静地阐述着,仿佛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一样,但阿周那注意到她的手紧紧攥着,还有些颤抖,“但他应该没有告诉你,其实我还很痛恨我的母亲。”
“什么……这种事情……”
“擅自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又擅自要把我的生命收回去,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恨透了她,”她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最后还害我不得不杀了她。我也继承了母亲的记忆,我看到她离开后不久,就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荒野里,连尸体都没留下。啊,虽然确实不算我亲自动的手,但从结果而言是我逼死的她。”
“……不要再说了!”
“我恨她,但我更爱她。会犯下错误,也会因此而成长,心怀黑暗,所以更向往光明,这就是人类啊。”
“我说——不要再说了!!”奎师那怒喝着抽出箭矢,“快点助我一臂之力,阿周那!必须要在这里把她解决掉!”
“…………不对,这果然还是不对啊,奎师那。”
“你说——什么?”
“我一直……一直这么认为。正因为有你在,我才会射出那支箭。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责任。”阿周那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抬起头直视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黑”,“……当时的我,只是一味想得到解脱,从自暴自弃和绝望感中解脱出来。但是,我必须接受这一切。无论如何否定,射出那支箭的——”
“不要说了,阿周那!一旦说出口,你就会遭受数千年的诅咒!”
“——射出那支箭的,是我,”阿周那展露出一个有些释然的表情,“对不起,奎师那,你当时并没有坐在那辆战车上……”
“……你承认了自己的恶,那么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只要你还是英灵就不会改变,”奎师那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他收起箭矢,把长弓放回原位,“你这一生,都会不断后悔。”
“啊,或许是这样,但我已经决定不再害怕后悔了。”
“…………这样啊,”奎师那化作金色的粒子,逐渐消散在空中,“那么,你的后悔就交给我吧……”
12.
次日阿周那结束晨练收拾散落的箭矢时,正好看见从门廊出来的芙蕾雅。她平时总是睡到日上三竿,等迦尔纳敲好几遍门喊她吃饭才会起来。大概是因为昨晚的精力,才难得起一个大早。
阿周那静静地与那双透彻的蓝眼睛对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能在与这样一双眼睛对视时感到平静。他清清嗓子,抢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御主,过去的事情,全都非常抱歉。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一句道歉能够弥补的过错,但还是得先好好说出来才行。”阿周那的声音从略带一些紧张,到逐渐变得坚定,“虽说这样的经历还是第一次,但我阿周那已经不会再迷茫了,我将会全心全意为您效力。”
芙蕾雅被他有些过于正经的模样逗笑了:“说得这么严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我只是想来和你道个早安而已。”
“是、是这样吗……抱歉……”
“好了,道歉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以后多得是时间聊这个!”芙蕾雅轻快地小跳几步绕到阿周那背后,双手推着他向前走,“咱们得快到厨房去,不然又是迦尔纳做早餐了。一年多了他还是只会做烤吐司片。”
“原来如此,那么我阿周那一定会交出远胜那个人的成果,御主大可以放心地期待!”
“欸……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要比吗……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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