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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嵩文说:“你是我的人,他伤着你不能没个交代。”
我没细想他这句话,也不信他真会去找金培元算账,他们俩一直有利益往来,犯不上为我浅薄了关系。
第二天我才走,说要回去收拾行李,老岳放我走了,我在家把东西收拾清楚了,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放空。午饭的点竟然又接到金培元电话,他还是叫我出去吃饭,跟他倒没饿过。我爱答不理的态度金培元听出来了,说:“程霜,你出来这一趟也少不了你一块肉,今天周末,我正好没什么事,你也要走了,这顿饭你不给面子可说不过去。”
“怎么就是不给你面子了?”我说:“大周天的您不和您老婆孩子一块过啊?”
金培元懒得和我使脾气,“少废话了,我车在你楼下停着,十分钟内给我下来。”
我不用五分钟就下来了,脚上一双拖拉板,一条短裤一件长T,短裤还是居家服,反正在里面看不见。金培元在车里就把眉毛皱住了,见我上车后还抓了把头发,从胳膊上捋下根头绳随便绑了个揪,金培元笑了,“您腕儿可真够大的。”
我说:“去哪吃啊?”
金培元保持着脸上的笑,把油门猛踩下去。
特别偏僻特别静的地方,两个包间中间还隔着假山假水的布景,造作十足,金培元手里提着个包下了车,进到里面一落座冷碟就开始上,差不多摆满一桌,服务员彻底销声匿迹。金培元用块温湿巾缓缓擦干净手,盯着对面的我看。
我扫了眼菜色,挑着开吃了,金培元也举起筷子,却不是夹菜,一准头把我的筷子夹走了,并扔飞在地上。我虎口出被他震得痛,脑子还没转过来,金培元说:“别光着急吃,还有别的事呢。”
桌上还有备用筷子,我收回手叉在胸前。金培元是真带着脾气的,把他带来的那个包甩给我,我没接住,掉到地上捡起来,沉甸甸的。
我拉开包的拉链,里面一堆子钱,码的齐齐整整。金培元在那说:“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还真去找他了。”
我没反驳,我说:“喜欢他呗,离不了他。”
金培元哼了一声,说:“贱骨头。”我笑眯眯的合上包,“这都给我啊?”
金培元说:“是。”他看我眼神往深了带点怜悯,好像看我一场爱情悲剧:我真喜欢岳嵩文,岳嵩文还是照样拿钱打发我。
金培元说:“晚上去他那?”
我说:“哪能,他不缺我这一个。”金培元说:“正好,和我去吃顿饭。”
特地这样说,肯定吃得不是简单的饭,我说:“怎么,您还想使唤我呢。”
金培元睥睨着我怀里那兜子钱,他说:“这还请不动你吗?”
我看着那兜钱,心里有气也像金培元一样自行平复了,我能再气什么?岳嵩文是铁着心要用钱打发我。我气得七窍生烟了他还是那个吊样,我不气了。
金培元还坐着等我答复,我抬头:“去就去呗,岳嵩文可真够抠的,给我的都是从你这拿的,你也算我半个金主了。”
金培元过来,替我拎着那沉甸甸的包,他说:“我和岳嵩文可不一样。人一块呆久了总有点感情,他一点心肝也没得。”
“你对我有感情啊?”我回头调笑他,金培元呼来一掌拍在我背上,把我推出门去了,“自己找个银行把钱存上。”
“存什么啊。”我说:“我得摆屋子里看着,这靠我自己挣的血汗钱。”
金培元听见“血汗钱”叁个字时眼神就比较玩味了。上车后我把钱一迭一迭拿出来,金培元瞥了我一眼,我把钱拿他眼前晃,挡着他开车,他说你见钱高兴疯了?我问他这些有多少,金培元说二十几万吧,也可能差了点。我问老岳还让你赔了什么,他说他和老岳现在合伙做的那事,也让了老岳一些。
我听罢说:金培元,这世上也挺公平,你打我不是白打的,我伺候老岳不是白伺候的,你说是不是?
金培元开着车,说,是。岳嵩文就讲个公平,要不谁都找他做生意呢。
我搂着那包钱,金培元把我送回家属楼,下车前给我说:劳烦你晚上打扮打扮,别跟流浪汉似的。
我回去照镜子,的确朴素过头,不过不像流浪汉,像弃妇。是得意过头。
晚上我自己打车去了,金培元还是到得比别人早,我俩坐沙发上嘀咕,他给我说了今晚的情况,让我一会挣点气,要么帮他拦着点,要么醒着到最后把他捞出门去。
酒局开了,来的差不多是熟人,打头的就是之前那位王局长,他多看了我几眼,好像把我想起来了。他身边跟着的人我熟,最近总在电视上见的,连带剩下几个,身边带的也是些明星模特。金培元和我坐下,菜没吃上一口酒就传空两瓶。这还是没进主题,王局长嘴巴只劝酒,别的什么也不肯说。
热菜上来才消停一会,王局这才聊了点事,眼睛看到我这,问我:“小程是吧,我记得你。”
金培元说:“让我重新介绍下吧,程霜,G大上学,岳老师的学生。”
金培元这句话似乎还有别的作用,王局听了看我时就多了层意味,态度也变了,和金培元谈事松了不少口。我算明白金培元怎么非叫我来,他能跟岳嵩文玩一个女人,一眼连桥的交情,可不让人高看一眼。真是仰仗老岳的,他到底做什么事,谁都认识他,谁都给他脸。
王局也骗我的酒,我站起来喝了好几次,白的红的混着喝。在场女同志都只有红酒,我喝到最后拿高脚杯盛白的,金培元觉得我挺够意思,手在底下拍了拍我的腿,我瞪他一眼,金培元还笑了。
一直喝到十二点多,我今天恰是酒量不错的时候,也就醉个八分,要站起来走了,那边呜哇一声吐晕个人,地上都是秽物,走得脚步更得快了。我看那些明星喝的也不少,但都有点神志,跟着带自己来的人走出去。我跟着金培元,金培元慢慢穿上外套,迈出一步子,稳健极了,我看他不像是醉的,就没扶着他。金培元走得审慎,落在了后面,同时走得慢的还有王局,渐渐两人凑到一起,王局身边那明星识相拉开半步,我也要往后退,让王局一根手指头点住了,同时手臂在半空中伸出来,要够我似的,我还在金培元这边,叫了声王局长。
王局指着我说:“小程好啊,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我跟着笑了笑,金培元搭手搂着我的肩膀,“王局,小程可是岳老师得意门生。”
王局盯着我,像盯着块蜜糖,“小程多大了?”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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