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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宋青山这样说,郭丰毅的心哆嗦了一下,本来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但是在第三起案件中,他被受害人的指甲抓破了皮肤,只不过当时太过兴奋,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等他回到家里,察觉到皮肤疼痛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不敢再返回犯罪现场去寻找并消灭证据了。
他以为,只不过是一点点表皮而已,不会被警察找到的,他没料到的是,就那么一丁点儿,比指甲盖还要小的一点点皮肤组织,也被细心的刑警们给找到并收集了起来。
宋青山按了按笔录本,说:“证据不会说谎,好汉做事好汉当,老话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杀了那么多人,横竖都是一死,不如交代清楚,不吐不快!”
郭丰毅冷笑一声,说:“我杀了几个人来着,让我好好想一想!”
郭丰毅抬起头,他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恐惧,反而写满了得意。
他的唇角始终挂着笑意,他说:“让我好好数一数,一个,两个,三个……哦,好像是三个!不不,是四个!”
宋青山和小李面面相觑,也就是说,第四具尸体,他们并没有发现!
“把你的犯罪事实,依次交代清楚!从第一起案子开始说!”
“第一起?”郭丰毅反问。
“对,按时间线来说!”
“第一起,是十年前!”郭丰毅十分平静地说。
“十年前?”宋青山瞪大了眼睛,十年前的案子,到现在没破获吗?
“十年前,我把我奶奶杀了,小时候,她总是打我,到后来,我都十七岁了,她还是打我,她喜欢喝酒,喝醉了就污言秽语,她说我妈是个贱人,跟别人跑了,她说我长得像我妈,她骂我是小畜生,小时候,家里很穷,地里种着许多地瓜,我每天就吃地瓜,我奶奶有时候包包子,但她就是不给我吃,她养我,就像养猪养狗一样,过年的时候,家里会买糖果,其他的小朋友都有的吃,就我没有,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宋青山没说话,等着他自己说下去。
郭丰毅继续说:“她说我是贱人生的,凭什么吃糖果?我不配,家里有饼干有糖果,她都锁起来,她自己偷偷吃,她给她的外甥吃,也不给我吃!有一次,我打开她的箱子,把她藏的糖果拿出来吃了几颗,因为忍不住,过几天,我又偷吃了几颗,那一次,被她发现了,她就拿着烧火棍打我,她把烧火棍烧得通红,往我身上捅,我身上很多疤痕,都是被她毒打留下的,有时候,她会拿出一双红色高跟鞋,用高跟鞋的鞋跟敲我的头,她说那双高跟鞋是我妈的,是我妈结婚那天穿的!我妈贱,我妈浪,穿这样鲜艳的高跟鞋!最后还跟人跑了!我头上很多不长头发的地方,是她用高跟鞋打坏了毛囊……”
宋青山抬起头,看了郭丰毅一眼,果然,他乱糟糟的头发,很稀疏,是有很多没有头发的白坑,就像是被鬼剃头了一般。
“我能长大真的不容易!”郭丰毅说,“我对我奶奶没有一丁点的感情,我对她充满了仇恨,小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活剥了她!”
“后来我十七岁了,她还敢举着棍子,抖抖嗦嗦地打我,本来那些已经放下的仇恨,再次被她激发……”
“那天晚上,雷雨交加,她骂我不中用,只会种地,不会赚钱,没享到我的福!我都没有读过几年书,能赚什么大钱?在她絮絮叨叨三个小时后,我忍无可忍,拿起菜刀,把她的头砍了下来,血流了一地,我就像杀鸡宰鹅一样,在院子里处理她的尸体,院子里的狗偷着抢了几块在窝里吃了,剩下的,我都剁成肉块,喂了家里的狗和猪,她的头,我埋在了后院的大树底下,对外,我就说我奶奶去城里要饭了,不要我了!”
“村里人都知道奶奶对我不好,我不去找,也没人说我什么,最近几年,很多人去城里讨钱,还发了家,所以都没有人怀疑真假!他们以为,奶奶在城里,一定是赚了大钱,所以不回来了,因为她本来就不喜欢我,所以,有福也不可能和我同享!”
“十年!”宋青山说,“埋尸地点说一下,我们要去挖掘!”
“在老家,我老家的屋后。”
郭丰毅说了具体地址,第一起杀人案,也要带他亲自去指认现场的。
宋青山说:“你憎恨的人,已经死了,你为什么又要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呢?”
“我更恨我妈,她丢下我一个人,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有这样悲惨的人生!我的人生全部都毁掉了,我没有文化没有学历,还一身的伤疤,没有女人会喜欢我,可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也有需要,越是年长,这种煎熬越是折磨得我寝食难安,我恨透了我的母亲,有时候,我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该死!”
宋青山说:“成年之前,你可以恨你的父母没有给你一个完美幸福的童年,成年之后的生活,应该靠你自己打拼了,每个人都应该靠自己……”
宋青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郭丰毅恶狠狠地打断了:“你不要跟我讲这些,你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完美的人生,你怎么会明白生活在阴沟里的我曾经经历过什么?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会有人理解‘感同身受’这四个字!”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杀人,为什么今年突然兽性大发,走上了连环杀人的道路?”
郭丰毅深吸了一口气,说:“从前,我也幻想过有一个温暖的小家,有一个爱我的女人,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爱我!她们都嫌弃我满身伤疤,嫌弃我家境差,嫌弃我没有学历,没有人肯靠近我……”
“直到……”
“你说下去!”宋青山道。
郭丰毅顿了一下,说:“可以给我一根烟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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