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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第1页）

如果有灵魂在生前太过痛苦，以致他们死后都无法释怀，依旧一遍遍挣扎在苦海中，那他们的魂光就会因为这样的折磨变得黯淡，无法顺利得到解脱，进入下一轮回。

于是，所有得不到解脱的残魂，就在一代一代人鱼王的意识海中‐‐组成了这片无边&ldo;星海&rdo;。

周身的浓黑物质如同黏浆一样，依旧在嚎叫嘶喊，但维诺已经不会被彻底带走心神了。

他只觉得这些残魂很可怜。

与生俱来的共情能力让他格外为这些人鱼感到难受。在一些久远的记忆中，&ldo;自己&rdo;也曾遨游在碧蓝深海之中，狩猎鱼群，追逐风浪，和美丽的族人在安逸的时光中嬉戏。

他们矫健的身姿和强大的捕猎能力绝称不上现代人类所描述的&ldo;柔弱&rdo;，他们的社群生活等级分明，有自己独特的语言体系。

人鱼根本不是什么未开化的野性物种。

只是自从两条腿的人类发现他们后，一切就都变了。

更多光团的记忆只有一些模糊的碎片，大多是让他们曾经哭泣过的片段，日常的片段反而都蒙着一片白雾。这意味着人鱼的神志其实是不太清楚的，只有极端痛苦的刺激才能给他们留下清晰的记忆。

在刚才接受到的海量记忆中，他也看到了幼时自己。

小小的一个崽子，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趴跪在泳池边，固执地伸手向他，在说‐‐

&ldo;母父。&rdo;

而在那段记忆中，&ldo;自己&rdo;当时的心情，只觉得无力又悲伤。

爸爸！好吃！⊙▽⊙

池水太久没有更换，变成了半透明的灰黄色，淡淡的海洋生物的腥气缠绕进黄绿色的水藻中，如同跗骨的脓液般斑斑驳驳爬了半个池壁。

腥臭的味道笼罩在这片逼仄的池子里，像是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

其他人从不会主动往&ldo;自己&rdo;这里靠近，负责送餐的人轮换着，从来都是随便扔两块鱼肉进池水中就扭身走掉，他们皱着眉头，有些甚至会捂住鼻子。

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只有他走路都走不稳的崽，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爬过来，咿咿呀呀叫自己母父，伸手想要亲近&ldo;自己&rdo;。

亲近他做什么呢。

他除了这个腐朽得快要死去的身体，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给不了他的孩子。

不过是又一段悲哀的延续罢了。

他看着因为自己的注视而更加激动晃手的崽，犹豫了一下，从脑海深处挖出了一段模糊的传承记忆。

&ldo;自己&rdo;沉入水下，从尾巴上摸索着，指尖刺入鳞片的缝隙，猛的一拔。

忽略身体上细微的疼痛，他游向池边，将快要一头载进池子的幼崽抱起来放回原位，青白湿冷的嘴唇轻轻贴了贴幼崽的额头。

意识海中，那颗永远贴着他的幼小而温暖的精神体，被隔入进他花了全部力量凝聚出的精神隔离层中。

时刻能感受到的亲近孺慕感顿时消失，剩下的是族人无边的苦痛。

像是一根耗尽灯油的烛，他能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急剧下降。而他还不知道要如何与自己的幼崽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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