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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旧世界的红苹果一（第1页）

悲苦之人之所以悲苦，是因为命运从未眷顾过他们。我今天要讲的故事，来自旧世界，那是一片被时代抛弃的地方。

在这片阴冷潮湿的地界，生活着一位样貌平平的小男孩，或许是因为太过普通，他的名字早已无人记得。即便是卡迪尔的智库，也不会为这样的角色，徒增几笔无用的字样。

当然，作为本篇故事的主人公，若是没有名字，难免会影响叙事的流畅度。好在这位小男孩有一个绰号，名为小三，接下来，便以小三的称呼，介绍他这短暂且悲凄的一生。

小三是一名虺人，因为他的母亲是虺人，所以他也是虺人。这是一种名为“血缘”的诅咒，它诅咒着那些血统低劣之人，永远得不到新世界的垂青，只配生活在旧世界的淤泥中发酸发臭！

虺人进不去新世界，在旧世界同样不受待见！若是被他人得知，你是一名虺人，他们往往会将你与“娼妓”、“滥交”、“嫖客”划上等号。即便是在混乱无序的地界，人们还是会用道德准则，将人类划分成三六九等——不为别的，他们只想从中获取廉价的优渥感，以此实现自我满足。

小三的母亲是一名虺人，因为她的丈夫是虺人，所以她也是虺人。自小三记事起，他便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每每谈及此事，小三的母亲总会笑着说道：

“你的父亲是一位英雄！一位拯救了世界的英雄！”

对此，小三并不认同，若他的父亲真是一位英雄，自己应该住在童话故事中的皇宫，而不是脏乱污臭的贫民窟。在童话故事中，那些斩杀恶龙的骑士，虽不说荣华富贵，至少也不会落得这般境界！

小三认为母亲在撒谎，尽管他没有证据，但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作为母亲，每每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躲在墙角怄气，也只得轻笑几声，继续低头纺衣织布。

尽管她的言语句句属实，但她没有办法证明给自己的孩子看，过往的辉煌岁月，早在一场无声的战争中毁于一旦。金银珠宝、翡翠玛瑙，皆被唇枪舌剑碾得粉碎，能够活着出来，已是万幸之事——她的丈夫的确是旧世界的英雄，但同时，也是新世界的敌人！

当然，故事的主人公不只有小三以及他的妈妈，还有他的小姨，那是一位活泼好动的姑娘！

与她的姐姐不同，小三的小姨不是虺人，至少她的体内没有虫卵。可由于基因遗传的问题，每次查验人格的时候，她的人格与正常人格的差异，总是会来到33%，这就导致她无法成为人类联邦的成员，从而无法进入新世界。

进入新世界生活，一直是她的梦想，好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像这种人格差异较大的个体，若能缴纳“人格校正金”，那些负责审查资料的清道夫，大概率会网开一面。虽然“人格校正金”没有出现在任何条规上，但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这便是社会的隐形规则。

为了赚钱，她尝试过许多工作：纺织、洗衣、做饭、照看孩童，即便她任劳任怨，尽职尽责，但由于她是虺人的妹妹，在结算工钱的时候，没少遭人刁难。或是克扣工资，或是几句又腥又臭的黄段子，对此，她只是略微一笑，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也没必要抱怨自己的出身，可人终究是向往美好的动物，如同飞蛾扑火般，即便深陷泥潭之中，也总有人会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月亮。这是一件好事，但这种做法只会让其越陷越深，直至窒息而亡！

小三的母亲很清楚，自己的妹妹渴望新世界的阳光，但这束光亮，从来不属于她们！每当她看见自己的妹妹，正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一张张皱巴巴的钞票时，虽略感无奈，但更多的，是心疼。

“夜深了，该休息了。”

“姐姐，今天我又赚了13贝利！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去新世界了！只要三年的时间......不，两年！只需要两年的时间！我就能把你们都接到新世界！”

“行~我等着那一天。”

虽说等着那一天，但小三的母亲知道，这一天遥遥无期，因为她是虺人，即便缴纳再多的“人格校正金”，也掩盖不了她体内作祟的虫卵——想要压制虫卵，要么通过繁育的方式，要么通过特制的驱虫剂压制，不管是哪一种做法，都无法彻底根治。

更何况，新世界从来不售卖驱虫剂，若是采取第一种方式，迟早有一天会被清道夫共济会察觉，届时，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人，虺人就应该待在旧世界，在这片阴冷潮湿的地界内，腐朽溃臭。

当然，小三的小姨并不知晓此事，她总是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在闲暇之时，她常常陪小三玩跳格子、扔沙包等游戏，甚至还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买来了纸牌、画笔、玻璃弹珠、儿童读物等稀罕玩意。而这也是小八和小四，喜欢来找小三玩的根本原因所在。

在小姨与几位孩童玩得兴起之时，小三的母亲常常端坐在木椅上，阅读着手中那本名为《黑白探戈》的书籍。这本书，是她从大洋彼岸带过来的，也是为数不多令其着迷的怪谈文学——它没有引人注目的新颖设定，只有一篇又一篇荒谬绝伦的故事，由于叙事视角杂乱无章，再加上故事的内核晦涩难懂，导致许多读者静不下心，细细阅读书中的诡谲秘闻。

相较于新世界的日夜分明，旧世界的夜总是漫长且寂静。而夜，是供人休憩养身的时间，在无事可做的凌晨，小三的母亲常常在脑海中，将书中的内容拆解架构。兴起之时，还会身披白裙，在惨淡月光的映衬下，与自己的影子，跳一段优雅的探戈之舞。

“子不语~怪力乱神~言未尽~意深长存~心有灵~慧眼识真~世间事~自有定论~”

每一次，舞蹈终了，回荡在其脑海中的，总是这些指代不明的话语，低头沉思，却是不解其中意蕴。每在这时，总会有人打断她的思绪，抬头望去，仍是冰冷的现实。

“姐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舞蹈功底还是这般扎实。”

“没几个观众，自娱自乐罢了。”

从妹妹的手中过劣质驱虫剂，腥臊刺鼻的药片难闻至极，可为了活下去，她必须将其咽入喉中。微皱眉头，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六点，正是旧世界癫舞呓语的前奏。再过几个小时，靡乱的派对与失智的摇滚，将会成为这里的主旋律，参与者都是旧世界的反抗者，一群看不到希望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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