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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旧世界的红苹果终（第2页）

“这位女士，你要体谅我们的苦衷，身为清道夫，若是放进来一位虺人，轻则罢免职务，重则贬为T级人员，这个后果我可担当不起。”

起初，负责守卫的清道夫还以为是虺人作祟，可当他看见这位女子的清雅面容，感受到那种温文脱俗的气质时，固守在心中的成见瞬间消散殆尽——这位女士断然是某位流亡至此的王公贵族，与那群浓妆艳抹的扭臀浪妓相比，这位小姐是虺人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看到这样一位恬雅的女子，这位清道夫本想做一个顺水人情，可共济会的铁律严令又容不得半点商量，在左右为难之际，二人的纠缠很快便引来了米歇尔的注意力。

“发生什么事了？”

“米歇尔同志，这位女士想要进入新世界，可她既没有人类联邦证明，也没有清道夫与其同行，为了保险起见，我只能将这位小姐拦在了门外。”

“你没和她说共济会制定的律法吗？”

“我说过很多遍，可她依旧坚持进入新世界......”

随着谈话的继续，看热闹的观众越聚越多，眼见局势愈渐不利，趁着众人恍惚之际，这位女子突然侧身挺进，溜进了新世界的大门。待守卫的清道夫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出了数米之远，然而，就在其即将隐遁于喧闹的人群时，一杆冰冷的束能枪抵住了她的额头。

“亲爱的小姐，我无意羞辱你的身份，可若再前进一步，这里将是你最后的归宿。”

循声望去，却见一位服装颜色较深的清道夫，正笑眯眯地盯着面前这位身披黑纱的女子，不管是从衣装，还是气质来看，他都与周围的清道夫格格不入。很显然，他是这群清道夫的队长，而他的名字，大家早已熟知，正是拉特本人。

至于最终的结果，经过好事者的加工处理，早已变得五花八门。有人说：这位闯入者是某位厌世组织的成员，她隐匿于人群之中，随时准备给予新世界沉重一击。也有人说：她被拉特队长当街爆头射杀，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还未等记者采访询问，就被火速处理掉了。

关于这起事件的争辩与讨论，人人各执己见，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大多数人都只在意故事的精彩程度，至于结果如何，没有多少人在意。对于小三而言，他并不在乎这起事件的真相，他只想知道一点：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一直郁郁寡欢？自从她身披黑纱，在某天夜晚出去一趟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妈妈～夜深了~该睡觉了~”

“我不困……你先睡吧......”

夜风萧瑟，恶雨阴寒，在每日凌晨时分，玛格丽娜小姐总会茫然地望着那棵低矮的苹果树。或是疏忽打理，亦或是其他的原因，原本结满五个苹果的苹果树，此时只剩下三个红彤彤的果实。

至于那两个消失的苹果，则在不久前的一天夜晚，待一阵寒风拂过，它们便重重地砸在污泥中，溅出一大堆扭曲臃肿的黑蛆——玛格丽娜小姐亲眼看见这群肥虫钻入湿泥中，连带着那两个红苹果，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不知从何时开始，玛格丽娜小姐总会望着远处那座虚无缥缈的雾山，不吵也不闹，她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一望就是一整天。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或许在其眼角下，那两道咸涩的冰痕，可以侧面映衬出其内心的忧伤，可那终究是不准确的，一个人的哀痛，除了无声无言，又有几个词语能够形容呢？

人之悲苦，命运不公；人之无助，命运不辅；人不需要懦弱与胆怯悄然赴死，却需要勇气与牵挂残喘苟活。织布纺衣、洗衣做饭、修补房屋，繁杂琐事让玛格丽娜小姐忘却了生活中的繁文缛节。

她不再将苹果花插入瓶中，只是匆匆收拾碗筷草草了事；她不再翻开书页，只有阴冷恶风才能窥视往日的折痕；她不再随心起舞，他人的邀请亦无心应付，手脚的厚茧抹平了昔日的雅致，就连谙熟于心的舞步，亦逐渐生疏......

为了生活，她融入了新约时代的旧世界；为了生活，她的气质逐渐趋向平庸；为了生活，玛格丽娜小姐放弃了许多东西，可命运放过这位悲苦之人了吗？显然没有，悲苦之人之所以悲苦，是因为命运从未眷顾过他们！

一天夜晚，当玛格丽娜小姐拎着竹篮，打算将织好的毛衣卖给一位年老体衰的老人时，一柄锈迹斑斑的利刃突然袭入了她的腹部——她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杀害自己？如果他是一位猎虺者，是谁提供给他的情报？又是谁张贴了自己的悬赏令？自己生前，究竟得罪过谁？

月知道，却无人欣赏；风知道，却无人聆听；雨知道，却无人在意；人知道，但只要不说，便无人知道......

那一晚，当第三个红苹果落下之时，小三仍在睡梦之中。

他梦见一家三口居住在高山上，自己的母亲是一位美丽的公主；自己的父亲是一位帅气的骑士；而小三自己，则是一位拥有无数弹珠的王子；由画笔涂抹的太阳，勾勒出美好的童年；由玻璃制成的天空，折射出微笑的嘴角；一切都是如此的幸福，如果梦想成真，那该多好啊......

天空阴沉，暴雨倾盆，在华尔兹家族所在的山林，一位身材佝偻的男子，正身穿老旧猎人服，拎着一柄锈刃，一瘸一拐地走向悬赏令指引的地点。由于光线昏暗，再加上山路泥泞，走起路来多少有些磕磕绊绊，迫于无奈，这位男子只得从衣兜中掏出手电筒，照向前方崎岖蜿蜒的道路。

“妈的！这个臭婊子咬人还挺疼！”

当手电筒的光照射到自己的袖口，却见一排又一排深陷入骨的咬痕，上面的血印依旧清晰可辨，好在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除了感到疼痛之外，便再无任何不适。

“真奇怪，一位普通的虺人女子，怎么会是悬赏令上的头号目标呢？”

从袖口处取出那封印有杜鹃花漆印的悬赏信，或许是漆印的质量不太合格，亦或是漆印的设计初衷本就如此，在冷雨的冲刷与昏光的照射下，竟绽出一朵妖艳的红花。至于是杜鹃花？还是彼岸花？一时间，连这位见多识广的猎虺者都有些辨认不清。

“算了，计较这么多干嘛？完成悬赏，领取报酬才是重中之重！”

将多余的思绪抛至脑后，脚下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没过多久，这位猎虺者便来到了这座华尔兹古宅门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看似温馨的灯火烛光，竟透着丝丝诡谲异常的气息，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详感，待一只夜鸦的嘶鸣响彻云霄，这位猎虺者的后脊不由自主地惊颤抖动起来。

将古宅的大门缓缓推开，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空气更是清冷得可怕，若说这里废弃已久，以上的情况倒也勉强说得过去。但诡异的是，这里的装潢布局整齐干净，桌面地板更是一尘不染，就好像有人专门打扫过一样。

“有人吗？有人在吗？”

这位猎虺者高声呼喊，然而，屋内除了他的回音，便再无其他声响。如此安静的环境，出现在偌大的古宅内，不管从哪种角度去看，都透着险诈的气息，尤其是那幅身穿黑色礼服、头戴白色礼帽的夜鸦壁画，上面的每一根墨玄刻羽，皆透着诡悚的异光。

经过短暂的观察，常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猎虺者，最终下定了决心：放弃悬赏目标，此地不宜久留！

从事后的角度去看，这位猎虺者的做法无疑是正确且明智的，然而，当他接过悬赏，来到这座华尔兹古宅的时候，为他专门设计的弥天大网，正在悄然铺开，而他本人，却浑然不知。

就在其转身离去之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观望，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起初，这位猎虺者还以为是自己惊吓过度，出现了幻觉，然而，当他将视线看向窗外时，却见数张瘆人恐怖的悲怆面庞正在凝视着自己。

却见他们身穿绣有彼岸花纹的黑袍，在夜瀑的映衬下，竟透着诡幻奇异的红光。他们好似在故意戏耍这位猎虺者，一阵阵揶揄嘲弄的讪笑声，无不挑逗着猎虺者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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