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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康府扬名（第1页）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就问你用辛弃疾大大的千古名篇给一个武将拍马屁，被拍对象能不能罩得住吧？

当然罩不住！这会儿康节帅连耳朵根都红了，有此佳篇看以后谁还敢叫自己栗特蛮子，“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自己不就是刚刚平定了叛乱，了却了君王天下事吗？接下来自然要赢得生前身后名了，自己也老了，这白发增生岂不就是自家为大唐鞠躬尽瘁的写照吗？哎呀呀！这黄小郎君真是太懂自己了，这词不但能写进族谱，也是能写进史书的呀！

“黄小郎，这词未曾听过，可有词牌名？”词在唐朝已经兴起，不过在唐朝中前期还不是主流，这会儿已经唐末了，词曲形式已经较为广泛的深入人心了，所以这词一出，宴会的宾客自然是心神领会纷纷叫好，可惜的是唐朝的时候《破阵子》的词牌还没有出现，所以宴会上没人听说过。

“此牌名，名为《破阵子》，词名《为康将军赋壮词以寄之》！”黄巢站起身来，朝康志睦躬身一倚表示这词牌名是专门给大帅做的。

“好！好！好！”康志睦拍案叫绝，自己这生前身后名算是稳了，拥有专属词牌名是什么待遇？这黄小郎就是咱的心肝宝贝。

“哎呀呀！自创词牌啊，这这这……”与会众人不乏风流名士，原先对“曹州五岁神童”还有点不屑一顾，这首词牌一出，就只能甘拜下风了。

“乐师赶紧谱曲，取吾槊来，某得此佳篇当以舞助兴！”唐朝的贵族宴会酣畅的时候都喜欢跳舞，其中比较有名的就是唐太宗李世民，作为一种贵族风俗，康志睦自然也不例外。

你还别说，节度使府的乐师水平还真不是盖的，拨弄了一会儿琴弦，打了几下节拍就按照字数和词牌习惯谱出了牌曲，乐师弹了两遍牌曲教了歌姬唱法就准备表演，而康节帅已经持槊在手，痛饮三杯准备舞槊。

“慢！此壮怀激烈之曲，当燕赵悲歌之士方能唱之，我观康大郎君少年英才、英武不凡，似有山岳之姿，当铁板豪迈，以歌和之！”一首词拍父子两人，黄小郎君也是没谁了，但是谁让人家康承训是大舅哥呢，所以没有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主打一个怎么舒服怎么拍。

“啊哈哈！黄小郎君说的对，阿耶，让俺唱此曲给您伴舞！”康大舅哥的大嘴巴咧得都看见后槽牙了，如此文雅的马屁，受之。

“虎父无犬子，好曲赠英雄！节帅和大公子当和此曲！”众人纷纷捧上，更有那有眼色的，急忙让侍女搬出画卷，要作画谱词以记之。节度府记事也赶紧把今日雅集记录在案，准备以邸报、书信形式广而告之。

要不说拍马屁是一门学问呢，黄巢这首千古名篇一出既拍出了高度，又彰显了自己，相信今天的节度使府宴会结束后，自己的才名必然会名动天下，因为即使自己不出名，康大帅也得让自己出名，就这么说吧，今天宴会之后淄青镇的狗都得学着唱《破阵子》，要不然康大帅信念不通达。

现代人是无法理解唐朝人对诗名的热衷的，这么说吧，《赠汪伦》学过没？王伦同志为了让自己的名字在李白大大的诗中出现一次花了好几百万，但是值了，没有李白的《赠汪伦》千百年后的后世子孙所知所记？

黄巢作为一个六岁小儿，要想在唐朝这个尊卑之分有如天渊的时代获得社会话语权，必须把神童人设牢牢树立，才能让别人忘记他的年龄，忽略他的身份，才能较为轻松地施展抱负。

这会儿康志睦醉醺醺地舞着槊，康承训破锣嗓子唱着《破阵子》，一众与会宾客鬼哭狼嚎地又唱又跳，乐师歌姬们拼了命地敲鼓拍板，整个节度使府爆发出响彻州城的大声，连路过节度使府的路人都不由自主的驻足倾听……

果然，没几天黄巢的才名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速扩散，就连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康承训都主动约他游玩。

“哎呀呀！黄小郎君大才啊，某此前多有怠慢还请多多见谅啊！”康承训一大早就堵在客房门口，非要给黄巢当导游，陪他游玩青州城，这会儿也不嫌他是个乳臭未干的商户之子了。

“大郎言重了，大郎长我十岁，某可否以兄侍之？”打蛇随棍上嘛，这还不会，这可是未来的左千牛卫大将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义成军节度使，平定庞勋之乱的功臣，唐末名将，这是条比他爹还粗的大腿，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大舅哥，赶紧抱紧了。

“哎呀！幸甚，幸甚，某无兄无弟，小郎能给某做兄弟真是天降奇缘，以后小郎就是某的亲兄弟啦！”给神童做兄长，这波不亏，以后自己不单是武艺高强的武将还是神童他哥，就问你怕不怕！？

“兄弟，兄弟，你昨天给阿耶做的那首词真真是……”前些天宴会一结束，节度使府就派人前往长安进奏院（淄青镇驻京办）传递消息，誓要把这首词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布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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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帅世为重臣、劳苦功高，从左武卫大将军植公（康志睦的爷爷康植）起，康家世卫朝堂，忠义无双，当得起‘了却君王天下事’的威名，某不过以词记之，为后人观仰，我兄家学渊源，胸怀壮志，当不让父祖，以成天下之望，我观兄长雄姿英发、器宇轩昂，将来必是朝廷栋梁、天下英雄！”对付康承训这种直肠子的武将，黄小郎君自然是手拿把掐，死死拿捏。

“啊哈哈！”又看见后槽牙了：“吾弟！还是你知我啊，今天我兄弟当畅游青州，可惜弟且年幼，没法痛饮三千，实在憾事！”

其实康承训这种西域番将出身的贵公子最好结交了，因为出身原因，文化认同感和身份认同感就是他们的命门，你只要摸准了这两点，他们就能拿你当自己人，这也是唐朝特有的意识形态，这是从李世民成为“天可汗”那天起就给外国人树立的文化标杆。这次黄巢以一首顶格词曲直接把康家给彪炳史册，这几乎就是直接把康家的番将身份给抹平了，以后人们提起康家，只会说一声“了却君王天下事”，而不会再说什么栗特蛮子，这一点尤其为康承训这种已经做了好几代唐朝重臣的子弟所重视，毕竟对于康承训来说就民族认同感而言，他最认同已经是自己是个唐人，而不是栗特人，这一点倒是和他那妹妹康小娘子一样一样的。

“吾弟，今天想去哪玩？跟咱说，咱亲自给你驾车！”康承训把胸脯拍的啪啪响，要不是黄巢年龄着实太小，这会儿肯定已经斩鸡头烧黄纸了。

“兄长，这青州最好的青楼是哪里？咱去那逛逛！”黄巢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你——逛青楼，再说这大清早的……”其实这里有个误区，现代人以为青楼就是妓院，这是不对的，在古代青楼也是分等级的，最低一等叫勾栏或瓦舍，这是专门给下层人士嫖娼的地方，中等地方叫青楼妓院，这是给上流人士嫖娼的地方，最高等的地方叫教坊、歌馆，这地方就不是嫖娼的地方了，这种地方一般是官办或私营娱乐机构，主打一个唱歌跳舞、宴宾待客，没点身份地位和文化底子你都不好意思进门那种。

黄巢之所以大清早就想去逛青楼自然也不会是去嫖娼，虽然心理年龄达到了，硬件条件也不允许啊，黄巢之所以下车伊始就要逛青楼说白了还是要扬名，在这个时代还有比秦楼楚馆更快的散播才名的渠道吗？更何况黄巢还有一个构想，那就是发展娱乐产业，打造情报组织，在这个时代也只有娱乐行业才是最方便打探情报的平台，对于一个立志造反的人来说，提前布局是必须的选项，所以做一下市场调研还是应该的。

“大舅哥，不是，大哥，昨天赠给伯父一首《破阵子》，咱还没有给你也送一首呢！你说咱不去青楼去哪给你扬名？”黄巢一句话直接点中康承训得G点。

“去！必须去！我这就派人先去青州最大的青楼望春楼把所有的歌姬叫起来，也把青州城的贵公子们都叫去，咱兄弟俩这就去诗词风流！”这会儿康承训哪管黄巢才六岁，也哪管大清早的才辰时中（早晨八九点钟），也不管他爹会不会揍他屁股，总之，莽就完了，要是自己也能得到阿耶那样一首《破阵子》直接就是大唐顶级红人，必须去！

要不说年轻气盛呢，作为一个大唐贵公子，顶级武将世家子弟，对于康承训而言，除了声名家业还真没什么值得追求的。这也和唐朝的政治形态有关系，唐朝还遗留着大量的汉朝魏晋遗风，什么事汉朝魏晋遗风，总结起来就是名声就是地位、名声就是利益，有种选官模式叫察举，有种社会地位叫郡望，这两个决定家族兴衰的东西都由一件事情决定那就是名声，所以康家才那么热衷于刷声望。

所以，就离谱，今天青州城的所有贵公子，不管年龄大小一概接到了节度使府的邀请，说是康大郎认了个好兄弟，要在望春楼宴请宾客共同见证兄弟情。各府的贵公子们抬头看看天色，心想这康大郎怕不是有病，有TM去青楼见证兄弟情的吗？更何况这也没到青楼开门营业的时间呐！？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康大帅的独生子呢？赶紧的，洗干净了去嫖妓，家里那小弟也得带上，谁让人家康大郎的兄弟也才六岁呢，总得带几个能对的上号的玩伴吧？

结果就是青州各府的当家人在心底里把康承训骂了个狗血淋头，生怕康承训把自家子弟带坏了，一再叮嘱年龄大的只准带着兄弟们吃饭，不准喝酒也不准嫖妓，谁要是出格就打断狗腿。各个世家府邸捏着鼻子也认了，谁让这个时代的节度使一个比一个奇葩呢？连刘悟（原淄青兵马使）群奸群宿李师道（原淄青节度使，刘悟的大舅哥）的老婆和大姨子的破事儿（而且李师道还是刘吾给杀的，也就是说刘吾杀了人家老公还睡了人家老婆，而且人家的老婆还是自己的大姨子，而且还是自己老婆和上司老婆一起上那种）都搞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接受的？所以家中子弟群体嫖妓这事儿干了也就干了，又不是上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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