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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拉官府一起卖私盐（第1页）

一切都是这么荒诞，查私盐的和贩私盐的是一家人，官兵杀官司空见惯，几贯钱就可以买条人命，多给点还能买官员的人命……这就是唐末乱世的现状。

黄巢奋笔疾书，洋洋洒洒给巡盐队写了奏报，把已经“因公殉职”的高大人好好夸了一番，给他争取点抚恤，也算是告祭他的“英灵”了。

这次把这高大人给杀了，相信从户事参军到州刺史到节度使都会很满意，毕竟谁也不愿意中央政府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唐末中央和地方的关系早就不是安史之乱之前了，现在的朝廷和地方政府的关系几乎可以说是斗争的关系，即使是中央直接控制的藩镇也是如此，原因很简单：现在的局势是宦官掌握皇帝，世家掌握地方，朝廷不过是双方的斗兽场罢了，过些年就会发生历史上有名的“甘露之变”，宦官会用血淋淋的屠刀把这种矛盾激化，并赤裸裸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细细一想根据《资治通鉴》记载，去年淮南节度使王播贿赂知枢密王守澄钱十万缗（贯），请求重新兼任盐铁转运使，这是刚刚兼任了盐铁转运使又想着重新当宰相了，为了当宰相，自然得再贿赂内廷，自然得加紧搜刮，这以后的私盐生意可就越来越不好做了，得赶快把淄州的生意干起来，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指望黄家的私盐生意是不行的。另外通过这次巡盐队的缉私事件可以看到唐末的军兵都是什么样子了，简单来说就是有奶便是娘，只要慢慢渗透，早早晚晚从牙兵到团练（巡盐队就是由州郡的团结兵充任的）都能渗透个遍，这以后要造反可就能少动刀子了。总之一句话，能用钱办到的事儿都不叫事。自己只要努力赚钱，在这唐末就能横着走。

这次虽然花了几千贯钱，但是能平平安安度过危机，就算是物超所值了。而且通过这次事件，盐帮里的兄弟和巡盐队都见识了自己的为人处世风格，也算是树了一波“flag”。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孩儿而言，能服众才是最大的难题，光靠作诗可不行。要想在黄家盐帮和黑白两道都有话语权，有些“flag”就得立起来，简单来说就要是打造人设，现在自己的“神童”人设还没有威名远播，所以还得好好筹划一番。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言，年龄上的劣势只能靠“神迹”来弥补了，幸亏古代“神童”人设是个很牛逼的“flag”，岂不闻甘罗拜相的故事传唱了几千年？再说自己以后肯定要弄出很多惊世骇俗的东西，做很多标新立异的事儿，所以“神童”这个人设必须立住了。

这会儿也不要怕什么“人怕出名猪怕壮”，对于一个六岁的孩童而言即使再出名也很难让人生起防范，反而如果有了巨大的名声，那么这名声就会成为护身符，就会成为话语权，黄巢才能在一个待人看出身的社会里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才能让人信服，让人追随。

送走了巡盐队，孟德海就来找黄巢，然后盯着黄巢看了好一会儿，心心念念地说：“大哥后继有人啦！”然后就要把自己的孙子送来给黄巢做伴当。黄巢问他孙子叫什么名字，孟德海说出自己孙子的名字，黄巢一下子就暗生欢喜，因为他孙子的名字叫孟楷。

这孟楷是谁？是黄巢的大齐政权的尚书左仆射（尚书省老大，相当于现在国家总理）、军容左使（总监军，相当于现在的总政委），也是击败收编蔡州节度使秦宗权的猛将，可以说是黄巢麾下少有的能文能武的干才，而且还是黄巢的铁杆小弟，历史上虽然跟后来的后梁皇帝朱温不和，导致朱温叛变，但是朱温性情如何，从他降而复叛，覆灭唐朝，走向帝位的历程就知道了，这孟楷看朱温不顺眼也就不奇怪了。

虽然孟楷在处理朱温的事情上干的有点不地道，但是这会儿不是还没发生那事儿吗？好好培养，这样的极品马仔以后可就是左膀右臂。

想到这，黄巢激动地一把攥住孟德海的小臂，满含热切地说道：“孟伯伯，我那兄弟几岁了！”

“呃——四岁！”孟德海心说你怎么比我还激动？我让自己孙子跟你学本事，我应该感谢你啊。

“四岁！？四岁好啊，我们一起读书，一起成长……”黄巢亮晶晶地眼神仿佛赚了十个小目标一样。

“咱们到了淄州安顿好，我就让他爹和他娘带他去淄州，正好我也要回曹州管帮里的事儿，顾不上淄州那边，让我那儿子给你当个管事，我也放心！”孟家和黄家属于那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孟德海从十五岁当兵就跟着黄虎，战阵上黄虎救过他三次命，所以孟德海从来没觉得自己是黄家的外人，所以很顺畅地就把子孙辈给黄巢绑上了。

“好！好！好！以后我就托付给孟叔了，我一定把孟楷当亲兄弟！”黄巢赶紧表态。

“另外，咱救的那个小姑娘要给你当孙女，还要你重新起名字，这事儿她跟你说了吗？”

“说了，她既然要跟不堪的从前一刀两断，我也就认了她，反正我们家也是一脉单传，给孟楷收个姐姐也是好事。而且这小女子性格坚韧、聪明伶俐，好好培养，以后是咱们黄家的好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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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她起个啥名儿？”

“孟清，希望她以后忘掉悲惨往事，清清白白做人……人间炼狱走一遭，这人跟人就不一样了！”孟德海长叹一声，然后就紧锁眉头沉默不语了。

“孟爷爷，这次的损失您不必挂怀，去了淄州我烧几套瓷器就能赚回来……”黄巢看孟德海长叹一声后默默无言，以为他为这次的损失烦忧，怕回去遭受奶奶的责罚，当然爷爷是自然不会责罚他的，爷爷拿他这个小兄弟是比亲兄弟还亲的，能提拔他当盐帮二把手就知道心里的地位了。

“呵呵！我不是愁这个，这次咱能一人不失地躲过这一劫损失些钱财不算什么，我愁的是朝廷的盐政越发严苛，这以后的私盐生意会越来越不好做的……”孟德海轻轻一声苦笑。

“这事儿其实我有考量，以往咱们靠着诸葛家官面上的关系走货没出大问题，那是因为藩镇自治，如今朝廷剿灭平卢镇之后，藩镇自治的局面就越来越行不通了，所以咱们得改变策略换个办法了……”

“换个什么办法？”孟德海疑惑道。

“今天的事儿，您还看不明白吗？同样的钱买当官的买不通，但是买底下的兵士一买就通，而且铁打的官府流水的官儿，只有本地的镇将兵士才是长久合作的对象。反正以往巡院查获的私盐和亭户产的私盐也是卖给我们，不如我们就搞一套‘产、供、运、销‘一条龙的产业链来继续做着私盐生意……”黄巢捏着下巴侃侃而谈。

“什么叫‘产、供、运、销’一条龙？”孟德海对这些新名词不甚理解。

“以往我们的私盐都是从亭户手里收来的多余的产量，对于亭户而言干冒风险不说还要自负盈亏，对于巡院而言一边要按官价和买官盐还要武力收缴私盐，双方都不得好。我看以后咱们直接收编亭户自己制盐，我们直接支付给亭户薪俸，让他们旱涝保收还不用担心官府查办。我们把生产的盐分成两份一份以官价卖给巡院让他们交差，另一份直接送到巡院的榷场以售卖，明面上榷场卖的还是官盐，但是这一份儿我们按私盐价格卖，卖的钱直接跟巡院分成，把以往的年节孝敬改为利润分成，这样巡院就有了稳定的收入，还不耽误他们完成朝廷的任务……”把缉私队发展成走私商，也幸亏黄巢想得出来。

“啊？！这行吗？”孟德海明显也被黄巢的想法给骇住了，这老鼠给猫做伴当，可以吗？

“这有什么行不通的？按理说这盐铁钱都是朝廷的钱，地方上可占不到什么便宜，以往各藩镇自成体系，盐铁钱也不上缴中央，节度使府自然是要查办私盐的，可是照这形式看，朝廷是要逐步把这山南道的盐铁钱也收归中央的，这节度使府能愿意？可朝廷刚剿灭了平卢镇，节度使府也不能明着使绊子，怎么办？我的办法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黄巢得意洋洋地说道，唐末的朝廷和地方政府是对抗关系嘛，这里头的操作空间就大了。没记错的话，过几年（公元831年）下一任淄青节度使王承元就会“主动”要求把平卢镇的盐榷收归中央，他这一搞其它朝廷控制的藩镇也不得不跟进，所以几乎直接断了朝廷控制的藩镇的最大的财路，王承元这样的节度使自然好官得做，回朝廷享福去了，但是以往靠盐吃盐的地方财政怎么办？那些世代地方的镇将、兵士、府吏怎么办？

现在朝廷把河南道榷场收归中央的苗头已经有了，今天的巡盐使高大人这一出就是明证，地方上的官吏们哪能看不出来？

自己这一招把官办榷场直接发展成私盐分销点的办法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地方财政问题。首先，以后官府不用找亭户收盐了，自然由黄家送到榷场；其次，官府也不用靠“缉私”来敛财了，黄家直接把贩私盐的利润分给官府，还顺便把朝廷的“官盐”给上交了，满足了朝廷的需要；再次，各地的分销商直接去朝廷的榷场以“官盐”形式进货，避免了贩卖私盐的罪名和风险，但还能按私盐的价格进货；最重要的是，黄家控制了货源和价格，对盐业实现了掌控，相信这套办法实行以后，朝廷的官盐就只能退出河南道的市场了，以后河南道就是黄家私盐的天下，老百姓也就能吃到便宜的私盐了。

“更何况，我还有大规模生产盐的办法……”黄巢不温不火地爆了个惊雷。这年代产盐的技术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盐井煮盐，就是把盐水放到锅里烧干，另一种是盐池晒盐，但这种晒盐跟现在的晒盐技术还不能比，最终还是要把浓缩的盐卤放到锅里烧干才能得到盐。而且这年代的产盐技术少了过滤、清质的环节，颗粒大、杂质多，有的还含有毒素，特别是矿盐提纯技术没有发展起来，含有大量杂质的矿盐一直跟石头一样没有太大价值，也就能用来喂喂牲口。但是黄巢知道现代的矿盐提纯法和海盐晒盐法啊，山东的胶州湾、渤海湾、莱州湾可都是古代重要的海盐生产基地，其中沧州的长芦盐场可是鼎鼎大名的北方超级盐场，一年产盐的数量足够全国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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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郎还有大规模生产盐的办法？多大规模？！”其实黄家的私盐生意受限的方面主要就是货源，因为黄家的货源主要来源于亭户偷偷多产的盐，亭户首先要完成朝廷规定的产盐数量，才能把多生产的盐卖给黄家，那点盐对于庞大的私盐市场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卖的，要是能有大量的货源，孟德海有信心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要多少有多少！”黄巢斩钉截铁地说，守着中国最好的海岸线，还不能给全国人吃上最好的盐，黄巢不白穿越了吗？晒盐技术又不是什么高科技，只要能搞定河南道的地方官府，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小郎莫不是说梦话！？”孟德海卖了半辈子私盐了，怎么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儿，朝廷的官盐也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啊，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多的盐井、盐池，就是有盐井、盐池，也没有那么的亭户和燃料啊。

“孟爷爷这里先容我卖个关子，这大规模产盐的事儿还得做些准备，另外最重要的是要打通节度使府的关节，幸好诸葛家和新任淄青节度使康节帅能搭上关系，这康节帅可是最善经商的栗特人，这样的好生意相信他会感兴趣的……”糖和陶瓷的生意诸葛家为什么还没跟康家谈就急吼吼地拉上黄家要干起来？原因很简单，诸葛家的老太爷给康日知康郡王当录事参军那会儿主要工作就是给康家打理生意，对康家善于经商的传统太了解了。了解历史的朋友都知道昭武九姓之一的栗特人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会经商的少数民族，他们占据着丝绸之路的有利位置，从南北朝时期就开始兴起，一度建立了“安国”，算是唐朝最有钱的顶尖富豪了。

“那小郎，你写个章程，等我回曹州的时候汇报给大哥、大嫂，至于跟诸葛家……”孟德海沉吟一会儿，觉得这事儿事关重大，自己也分说不清楚，还是让小郎写个章程让大哥、大嫂看个明白吧。

“诸葛家那边我来谈就是了……”其实黄巢要大搞盐业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考虑，那就是制盐的副产品：溴素（主要用来生产农药和医药）、氯化钾（主要用于钾肥）、固体氯化镁（主要用来建陶和镁肥）、盐酸（主要用于炼钢）、卤冰（主要用于制作豆腐），这些副产的工业制备方式并不是很难，在唐朝完全可以实现，对于生产生活具有巨大的意义，各个何况矿盐制作过程中还能生产出重要的化工原料——硝和碱，所以工业化制盐必须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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