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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是秦王盖的,誊抄后的书卷是长史着人去送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孟予对冼暄的关注,瞧她们佯作不知的模样,人心真坏啊。
&esp;&esp;
&esp;&esp;姬无拂摸着良心,眼睁睁看着孟予把冼暄连人带行囊一起载走了——为了防止向往自由的冼参军逃跑,孟予特地多带了一辆牛车来。姬无拂就差没掏出一块手巾来挥舞:“去吧去吧,我会想念你的。”
&esp;&esp;绣虎与孟予的侍从交割完冼暄的侍从和行礼,顺顺当当地把人送出门外。这时候秦王宅内一应布置已经齐备,随时可以出发了。绣虎先入室内回禀,结果发现原先坐在这儿的秦王早就走没影儿了,拉过步履匆匆的宫人问了才知晓,冼暄一出门秦王就让下属速速上车准备出发了。
&esp;&esp;碍于秦王迅捷的动作,秦王宅驶出的车队与孟予慢悠悠晃出坊门的牛车交错而过,绣虎紧赶慢赶上了车,好一番同情:“大王这就将冼参军送给孟刑部了?”
&esp;&esp;在绣虎眼中,冼暄是个能干事实的诚实人,为了秦王一句话就能入海数载,功成名就之后也不忘提拔恩情,放弃了在东边水军内的大好前途选择秦王府的参军……如此种种,绣虎对冼暄是满心赞赏,一句坏话都没有。
&esp;&esp;姬无拂本是仰头靠在宽敞马车厢的蓬松软枕上,闻言歪头去看绣虎,“你可不要冤枉我,我这可是为她考虑。”
&esp;&esp;当年冼夫人一片丹心,其后人依然不见如何提拔,朝中用冼家声势,却也忌惮。冼家在广州势大根深,虽然百年过去,依然是广州屈指可数的门户。当年广州都督路氏是做的太过,可也能看出广州都督的在广州的权威确实微小,连出州治所都难。而冼暄却能与都督府的胥吏谈笑风生,甚至遇事,胥吏也更倾向冼暄。
&esp;&esp;但冼家在中原世家大族眼中,与蛮夷无异,想要在朝中有前程,除了攀附权贵,就只有去做皇帝的心腹。皇帝虽好,身边的人才却挤挤挨挨地没有年轻人的立足之地了。
&esp;&esp;秦王是冼暄的最佳选择,而秦王也不想辜负冼暄的忠诚。没有野心的人是不会为当朝亲王随口的玩笑而去海浪之间搏命的,姬无拂要用仕途来回报冼暄的功劳。
&esp;&esp;“诶?”绣虎愣了一下。
&esp;&esp;姬无拂无心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宣之于口,只说:“再去问一问长寿,端王处可要再见一面么?此去,至少也要耗费半载。”
&esp;&esp;绣虎下车,垂珠又捧着名册踏上:“人都齐全了,城外太子与宋王柳树下摆酒相送,大王要留步见一面吗?”
&esp;&esp;“酒?”姬无拂摇摇头,“柳同留音,河边人多我不爱去,你去代我回了两位阿姊,即将出远门就不饮酒了,去取托盘来。”
&esp;&esp;垂珠一一应下,脚步轻快地从隔壁的马车内拿出姬无拂要的托盘,再回到秦王车驾,姬无拂已经亲手斟茶两碗,示意垂珠放在盘中托走。
&esp;&esp;姬无拂提醒她::“速去速回,城外百姓出入众多,我们不能占据空地太久,即刻便走。”
&esp;&esp;秦王在这个节骨眼上离京,且放出要在外久居的风声,这在很多人的眼里几乎等同于姬无拂亲手放弃了继位的希望。千钧一发之际,永远是近处的人最得利。姬无拂无法理解,新都中逐渐涌动的暗流来自于何方,皇帝正当年——或许在大多数的人眼中皇帝已经是个实打实的老人了,但在姬无拂感知中,皇帝全无老去的气息。
&esp;&esp;这让姬无拂更加疑惑,就像鼎都风云变幻的那晚一样的困惑,近几年各地也算是风调雨顺,百姓逐渐从之前频繁的天灾中走出,新税法与新作物的推广紧锣密鼓,明明崭新的未来近在眼前,新都的氛围却愈发紧张了。
&esp;&esp;姬无拂不能确信自己的感想是正确的,也就无法将其与人分享参悟,一切都只是她莫名其妙的猜测而已。皇帝赐下的一双参差剑被她分开,短剑放在软枕下,长剑配在外裳的腰间。此刻姬无拂抚摸枕下短剑剑鞘繁复的花纹,心中一阵阵地不安。
&esp;&esp;每逢大乱,姬姓宗亲就要被按着族谱从头到尾梳理清洗一遍,光姬无拂有所耳闻的就有三次,由近及远分别是鼎都之乱、皇帝登基、皇帝当年入东宫主政。这还没算上太上皇当初纷纷扰扰的旧事,而今内外太平、百姓也算安宁,便是要再起乱事,又能是以什么名头?
&esp;&esp;就在姬无拂深深蹙眉、冥思苦想之时,垂珠带着一纸书文回到马车,绣虎也前后脚回来,不多时车队慢慢开始挪动,上了官道开始提速,把新都远远甩在身后。
&esp;&esp;自车窗望见郊野漫漫田地,姬无拂紧皱的眉头又松懈了:只要根基稳固,再多的骚乱也会平息,明天的阳光依旧会照落在她的大地上。
&esp;&esp;再次步上旅途姬无拂以及秦王府的官吏们也算是熟能生巧,唯二需要稍加操心的,就只有长寿和裴孺人。每逢停车修整,姬无拂就要叫来长寿谈一谈,不拘于见闻风俗,只希望自家孩子能享受旅途。至于裴氏,则得尽快熟悉眼下的生活,时常来向垂珠学习如何照料秦王的饮食衣裳。
&esp;&esp;离开鼎都的
&esp;&esp;不懂事且年少的裴孺人有人压弹,垂珠也省了口舌,分出数十人卫士与提前准备好的吃用,向秦王再禀告一声,在太阳落日之前一小队人马踏上向东的官道。
&esp;&esp;中原的道路比较崎岖的南方要平坦宽阔,也更利于车马,因而要更早一步抵达河东道解县洗马川。
&esp;&esp;一路上裴孺人多有哭闹,明明是十六岁的少男了,多数时候却更像是五六岁的稚童,垂珠屡次看见老妇屡次裴孺人,言语间与哄小孩无异。垂珠心底不知摇头多少回,老妇倒是对自家小郎的成色很有自知之明,挑一日空闲,趁着还未进解县与垂珠挑明:“我家小郎稚儿心性,俗话言:小儿犯罪,罪坐家长。只是家中小郎大都定了出去,唯有七郎正当年,家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事,老家长也心知肚明,这才将我也做陪嫁,一并入王宅。此番往河东道去,老家长是早知晓的,料想早有准备。此前的事,我这头先向家令赔罪了。”
&esp;&esp;垂珠并非裴家人,更不会擅自为秦王做决定,听罢笑道:“老裴相爱子爱孙是满城皆知的,我家大王更是宽厚之人,而小郎与我之间更算不上得罪,娘子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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