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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正襟危坐于椅上,眼神冷峻,直勾勾地盯着立于面前的程姨娘。程迎芷心中不禁一颤,暗忖道:何时苏月这软柿子变得如此厉害了。
苏月开口道:“程姨娘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程迎芷怯怯地回答:“妾身只是想来给三少爷请安。”
苏月厉声道:“你可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此不知廉耻!”姨娘低头不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苏月接着说:“我念及你侍奉三少爷的情分,本不愿与你过多计较。但你如今越发肆无忌惮了,竟敢在宴会上生事!”
程姨娘始料未及,苏月明知三少爷在里间,却还这般对自己说话,只得楚楚可怜地求饶:“妾身已知错了,求三少奶奶饶恕妾身这一次吧。”
苏月回应道:“我此次可以宽恕你,但若再有下一次,休怪我无情!你要切记,你不过是个姨娘,切勿妄想与我平起平坐。”言罢,苏月便让程姨娘离开了。
程姨娘还想说些什么,以引起里屋秦逸的注意,然而苏月已经起身离去。云芝在一旁劝道:“姨娘,三少奶奶都走了,咱们留在这儿也无济于事呀,三少爷是不想出来见你的。”
程姨娘怒视云芝,她怎会不知秦逸不想见她?可若三少爷一直对她持此态度,她在这府中还有何指望?她费尽心机进入侯府,到头来难道只是一场闹剧吗?她原以为自己的身份远高于苏月,必能在侯府中争得一席之地,可如今这府中,除了她的姑母,还有谁会正眼看她?侯夫人更是对她不屑一顾,甚至厌恶她。她也深知自己当时过于心急,不该对秦逸下药。可此事已过去一年有余,她身边的下人也都已被杖毙,难道这件事就无法过去了吗?
程迎芷拧着帕子,站了一会儿,秦逸却没出来的意思,只能领着云芝愤愤地回去了。
程迎芷回想白天在宴会上的情景,侯夫人给小夭夭赐名秦湘的那一幕便历历在目,这让她心中的怒火愈烧愈旺,明明侯夫人对自己和苏月同样不待见,可如今却偏偏给苏月长脸。苏月说给夭夭办宴会,侯夫人就立刻应允,这着实令她愤恨不平。自己虽然进侯府的方式不光彩,但毕竟有卫国侯撑腰。卫国侯虽说大不如前,但总比苏月那商户娘家要强得多吧!
侯夫人凭什么如此偏心,这般对待自己?程迎芷怒不可遏,将屋里的东西统统摔在地上,以此泄愤,对苏月的怨恨也愈发强烈,仿佛苏月占据了她的位置,如鲠在喉。
苏月踏入里间,目光所及,秦逸正慵懒地斜倚在榻上,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书籍,而夭夭则在床上酣然入梦,睡得格外香甜。苏月心中实在不愿与秦逸独处,幸而有夭夭在,即便她已沉睡,也胜过独自面对秦逸。面对秦逸那风情万种的眼眸,苏月实在难以说出难听之语。一个男子,怎会长有如此妩媚迷人的眼睛?真叫人嫉妒,更让人着迷上瘾,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怎么办呢?欣赏美好事物乃人之本性,苏月在心中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然后在夭夭身旁坐下。苏月刚想询问秦逸何时离开,然而,就在这一刻,夭夭醒了过来。
夭夭原本想要微笑,却不知为何突然咧嘴大哭起来,仿佛是被尿憋醒,亦或是其他缘由。见夭夭啼哭,苏月赶忙将她抱入怀中,轻声哄着。燕燕听到女儿的哭声,想要进入里间查看,可秦逸在里面,她心中胆怯,不敢进去。每次见到秦逸,燕燕都会回忆起他中药后双眼猩红的模样,继而无法控制地全身颤抖。
秦逸看到夭夭哭泣,便招人前来伺候。这时,奶娘和燕燕一同走了进来,燕燕紧贴着墙边,脚步颤抖不稳。起初,苏月并未留意,直到将夭夭送到奶娘手中,才注意到燕燕那颤颤巍巍的模样。一瞬间,苏月也纳闷起来,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还算大方得体的燕燕,今日为何如此失常。当看到榻上的秦逸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燕燕是惧怕秦逸。苏月心生疑惑,燕燕身为秦逸的侍妾,为何会这样惧怕他?在那残缺不全的记忆中,苏月也理不出燕燕和秦逸之间有何过往,只是疑惑地注视着燕燕。
秦逸见她们进来照顾夭夭,便起身对苏月说道:“我先去书房了。”苏月向秦逸行了一礼,回应道:“好。”秦逸离开后,苏月明显感觉到燕燕如释重负,仿佛压在身上的千斤重担突然消失了。此时的燕燕也恢复了正常,快步走到奶娘身边,查看夭夭的状况,是饿了还是尿了。
想必是小丫头尿湿了不舒服,燕燕和奶娘为她换好尿布后,她又开心地笑了起来。和燕燕玩了一会儿,夭夭又开始哼哼唧唧的,想必是饿了。苏月让奶娘带着夭夭去吃奶,并嘱咐燕燕,等夭夭吃饱后,就带她回去休息,这一天她们母女也累了。
苏月叫碧君姐进来问:“今天收的礼,礼单整理出来了吗?”
碧君:“都整理出来了,唯有这一个玉佩,不知是何方人士所赠?”言罢,贺碧君将一个精致的紫檀盒子递给苏月。苏月端详着盒子,里里外外仔细查看,也未瞧出端倪,盒中仅有一枚莲花玉佩,玉质上乘,别无他物。然而,盒子上的兰花图案,苏月似乎曾在某处见过,只是一时回忆不起,尤其是那上边的兰花,给她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这图案仿佛是小苏月那断了片的记忆中的重要一环,只是她还未能完全接收。而这盒子并无夹层,亦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苏月心想,若要寻找送佩之人,对方总会主动联系的,此时思虑过多也是无益。
今日,苏月首次与古时的世家女眷近距离接触,她惊讶地发现,这些女眷们表面上如春花般娇艳,背地里却各怀鬼胎。在这深宅大院中,苏月深知单纯和善良只会将自己置于砧板之上,任人宰割。她暗自思忖,究竟何时才能融入这个时代的生活节奏呢?就今日的宴会而言,她仍旧未能窥见这个时代的生存法门。
苏月静立廊下,凝望着寂静的院落。白日里还是热闹非凡,此刻却静悄悄的,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今夜,新月如钩,苏月命人在石桌旁放置炭炉,又取来酒壶。她效仿古人,在月下独酌,感受那份悠远的诗意,她心中实则并无诗意,不过是酒入愁肠,化作几缕愁思罢了。虽无法真正消解忧愁,但足以让人暂且忘却烦恼。正所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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